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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与吴元中别幅四月十六日1129年4月16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九、《梁溪集》卷一一二 创作地点:广西贵港市
所谕建炎非靖康比,当直罢和而治兵,此至言也。
石勒遣使东晋元帝焚其币而却其使,立意如是,然后可以立国。
今乃不共戴天,又非之比。
彼方以讨僭伐叛为辞,而此欲以讲好息民为说,复追悔不尊用邦昌以解纷,虽戏剧不如此。
所谕当为数节是也。
然今亦岂可复望为全人,能保东南如东晋,已是妙手。
脉络不通,药石之功不能至,必有偏废不举之处。
能遏横流,使不至大溃,以今證候观之,亦岂易耶?
公意欲径趋关中,上策也,初议正欲如此;
而议者以蒲、解为贼所得,相去密迩动听,故深惮往。
屡论不可,始为襄、邓之谋。
前疏所谓纵未能行上策以趋关中,犹当用中策以趋襄、邓是也。
其意谓襄、邓由武关可以通关陜,亦可为之渐。
其后中策不能行,况其上耶?
其后见关中南阳为贼所破,则又指以为非策。
殊不知有备而能自强,虽与贼对垒可也;
无备而不能自强,虽远徙将安之?
古人所谓「我之所至,敌亦至焉」是已。
所谕声多而实少,意多而谋少,此言深中所病。
靖康中所起防秋兵,其后罢去大半,安能充数?
河阳尝三具疏争之,言切而甚详,必曾见也。
其后国论既异,则虽多亦奚以为?
建炎初有可以得兵之理者,两河之民无所归者众,而京东西强壮散徙者亦多,十数万不难集。
故当时建议欲取财东南,募兵西北,既有绪而罢去,言者指以为罪,遂悉停之。
今数路之民反为贼用,前日之犯淮甸者,皆吾民也。
已有兵不能用而以资贼,今岂可复得耶?
东南岁漕谷粟财帛者,正以养兵,当时亦不患无养之之具,今则兵、财皆可患矣。
又尝欲以官田如户绝、天荒逃田之类,如弓箭手法养兵于民,事已具而不果行。
然民兵非数年不可用,亦止可施于本土,而募兵训练可以远戍,必兼用之,兵非募即民。
今人见募兵即曰兵骄不可用,见措置民兵即曰民不可使,为兵不知何自而可得也?
五季之际,兵何尝不骄,周世宗艺祖用之,遂为精兵。
大抵数年来军政益坏者,议论不一而任人不专,所以主之者非其人故也。
人材固难得,然古之建功者未尝借材于异世,舍短取长,亦有可用。
但习熟见闻,少超拔之,则议论纷纷,此最可患。
建炎初,召关陜将佐数十,未罢间到者十数人,皆有可观,有李庠者老于边,为童所黜,谋略魁伟,非诸将比,因荐之为副留守,遂为渊所毒而死,殊可惜。
渊之忌与潜善同。
三月初,闻渊亦死,今将佐犹难得也。
州县惯习,朝廷议论不一之故,奉行灭裂,虽美意亦为具文。
此风岂易革,但朝廷坐作得定,是非赏罚明,自当丕变。
今国论云何,而责州县难矣。
夫兵骄民困,奸雄攘敚,夷狄凭陵,犹未足忧,而所忧者在于小人。
盖其谋身之计,得君之术,排陷之谋,皆难与争锋。
建炎初,其未至则设阱以待之,其既至则掣肘以沮之,其既去则多端以归罪之,此岂可与力争耶?
因知古人以消长为天行者,惟此系于天,非人力所能胜也。
今虽已尔,而群阴固结者自若,观以抨疏而引会,其用意之巧如此。
事殆未足,犹之病者,微有阳气犹不能死,全阴则已矣,此所以可忧也。
尝思封建虽有末彊本弱之弊,然各能立国,而夷狄盗贼之患,不若后世之甚。
郡县施于承平之时则善矣,巨盗起,夷狄横,则往往不能制之,三代、秦、汉以来可考也。
惟唐方镇之制,处乎封建、郡县之间。
盖方镇者节度一道之兵,自唐初有之,当时内有府卫,外有方镇,表里相制,最为得策。
至开元末,府兵内铲,边兵外作,于是始有安史之变,卒赖方镇平之。
其后裂河北以与三叛将。
德宗惩奉天之难,行姑息之政,方镇始强。
唐末有巢寇之乱,方镇益盛,而全忠遂以亡唐。
夫唐之变藉于方镇之力矣,所以强盛至于不可制者,措置失当之过也。
国初以唐为鉴,削方镇之权,以绝尾大不掉之患,是矣。
然至于今日,承平之久,郡县单弱,不能卫王室,如手足之不足以捍头目,故夷狄飙驰,盗贼蜂起,莫有能抗之者,则守常不变之过也。
为今之计,唯复方镇之制,少因革之,可以渐振中国。
节度观察、防团之类,今为阶官,不可复改。
建炎初帅府要郡,以安抚使钤辖都监代之,庶几不骇人耳目,而寓方镇之意。
当时即欲分隶州县、减上供财谷使治兵,而假之权。
议不同者以为未可分隶,而财谷当俟其具数来上,然后降旨,故少缓之。
既而罢去,遂已,至今帅要之号犹在,监有名而无实也。
或谓此制行则藩方将有难制者,亦过计矣。
犹之治病,当以小者易其大者,故病洞泄则有虚脱之理,必以热药补之,已而成痢,而痢可为也。
病热者则当以寒药下之,必羸困,则徐以温药调理,然后可以复安。
汉高捐关东以封韩信、黥、彭,非不知此三人者得广地则难制,然当时忧在亡楚,故不得不然,楚亡而三人亦擒矣。
今夷狄盗贼之变如此,而欲以郡县常法持之,无异投参术而欲去症瘕、起羸瘵,法方变而已忧其弊,岂不过哉!
然要在得人,如太原之得马燧,泽潞之得李抱真,不数年间遂能以弱为强。
尝著论甚详,偶已束装,未果录,俟续驰去。
公试思之,以为如何?
此事不厌讲之熟也。
唐朝贤将传序绍兴二年二月1132年2月22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八、《梁溪集》卷一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为将之难,非料敌制胜、陷坚摧众之难,权重而不骄,功高而不伐,上承下抚,善始善终之为难也。
韩信连百万之师,战必胜,攻必取,一有骄伐之心,而高祖疑之。
关羽、张飞皆万人敌喜犯上,飞喜刻下,蜀先主知其必不能以自全。
由是观之,立功立名,未若保功名之懿也。
唐有天下,将臣为多。
太宗时,当创业之初,削平僣伪,制御夷狄,则有若李靖、李绩;
肃宗时,值安史之变,戡乱定功,中兴王室,则有若郭子仪、李光弼
德宗时,遭奉天之难,剪除叛逆,光复宗社,则有若李晟、马燧、浑瑊。
皆能奋忠勇,摅谋猷,感会风云,勒勋帝籍,号为大将之贤者
至议其优劣,则绩不及光弼不及子仪,瑊、燧不及
何哉?
谦退知止,恂恂如不能言,以沈厚称;
而绩嗜进不已,导高宗以立武后,几危唐祚,其识不足称也。
子仪朝受命夕引道,崎岖谗谮间不辩自明;
光弼间隙一开,卒不复合,至忧愤以死,其诚不足称也。
吐蕃多诈,不可与盟,而瑊、燧信之,以有平凉之辱,其智不足称也。
《春秋》责备贤者,故不得不论;
至为将大略,能以功名始终,岂可不谓人杰哉!
尉迟敬德愤厉争功,一闻太宗训敕,折节自脩,杜门谢客,奏清商乐以自奉,能改过矣。
李大亮宿卫之忠,裴行俭、苏定方术略之奇,秦叔宝、薛仁贵、李嗣业搏战之勇,高崇文纪律之严,王忠嗣执守之固,李抱真训练之精,张万福乐善之笃,李光、颜愬谋虑之决,皆凛然有贤将之风。
故录次诸传为上下卷,表而出之,庶几览者以古为鉴,得见贤思齐之义云。
绍兴二年仲春二十二日序。
迂论四 其一 论兵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四
古之有国者,戡乱定功,未尝不以兵。
汤、武之所以王,齐、晋之所以霸,皆以德为主,而以兵辅之。
战国秦汉以来,兵尤重。
其国之兴衰,视其兵之强弱与其措置之术如何耳。
然古者兵农不分,无养兵之费而有用兵之实。
至唐兵制凡三变:其初府卫之制,最为近古;
府卫之法坏,变而为彍骑;
彍骑之法坏,变而为方镇之兵。
至五季始尽黥以为卒伍,而兵农之分,不可复合,乃有养兵之患。
国家建都于汴,无高山大河之阻,其势不得不以兵为强,故天下重兵悉屯于京畿,更戍边郡,以虎符出纳,其分布诸路,有隶将兵,有不隶将兵。
当熙、丰盛时,合中外禁卒凡九十五万人,而土兵、厢兵不在数焉。
自熙、丰至宣和间,禁军阙而不补者大半。
而崇、观以来,有事于西夏南平方贼,北取燕山,其所逃亡陷没者又半之。
靖康间金人再犯阙,其溃败损折者又不可胜数也。
建炎初,勤王之师萃于京畿者三十馀万,其大半皆民兵,而朝廷不复抡择,留屯要害之地,悉罢遣之。
其后建言乞募兵于河北关中京东西,合十馀万,更番以卫行在。
既遣使矣,言者谓不患无兵,不当募,遂罢。
今西北既复为金人之所蹂践,而东南之人类多孱弱,未知于何所取兵而可也。
既稍复方镇之制,莫若使之募兵以备出战,将校偏裨皆预选任,以时训练之,又团结民兵以备守禦乡村坊郭,各随其宜,刬刷官田。
如户绝、天荒、屯田之类,以养民兵之可以出战者,如弓剪、刀弩手之法,明其劝沮,假以岁月,庶几足兵,然其要在于择帅臣以总之。
帅臣得人,则法不患乎不明,兵不患乎不足。
唐马燧之镇太原也,承鲍防之败,兵力衰单,募厮役得数千人,悉补骑士,教之战,数月成精卒,造铠必长短三制,称士所衣,以便进趋。
为战车冒以狻猊象,列戟于后,行以载兵,止以为阵,遇险则制冲冒,器用完锐。
居一年,辟广场罗兵三万以肄,威震北方。
李抱真之镇泽、潞也,乘战伐后赋重人困,军伍凋刓,乃籍户三丁择一,蠲其徭租,给弓矢令闲月得曹偶习射,岁终大校,亲按籍第能否赏责,比三年皆为精兵。
举所部得成卒二万,不廪于官,而府库实,缮甲淬兵,遂雄山东,天下称昭义步兵,为诸军冠。
李德裕之帅蜀也,当南诏入寇之后,蹂践千里,荡无孑遗,瘢痍尚新,非痛矫革不能刷一方耻。
乃料择州兵之任战者,废遣狞耄什三四,又请甲人于安定,弓人河中,弩人浙西,繇是蜀之器械犀利。
率户二十取一人,使习战,贷勿事,缓则农,急则战,谓之雄边子弟,其精兵曰南燕保义、保惠,两河慕义、左右连弩,骑士曰飞星、鸷击、奇锋、流电、霆声、突骑,总十一军,而威声隐然震于西南。
由是观之,择帅得人,兵不难足,但当假以权柄,宽其御勒,使得尽心而已。
或谓方镇增募兵之数,则养兵之费何以给之?
殊不知国家屯重兵于畿甸,故岁漕东南六百万斛,及四方钱帛于京师,州郡租赋仅足以办上供,犹有不足者。
今畿甸之兵寡矣,而方镇之兵稍增,正当量养兵之费、损上供之数以给之,胡为而不可?
事固有当因时而变通者,正谓此也。
若夫团结民兵,人见巡社之法不可行,遂以谓民兵之不可用,此大不然。
巡社之法可行于西北,不可行于东南,正当斟酌其宜,使民乐于从命耳。
民兵论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八、《东涧集》卷一三、《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四
李抱真怀泽观察留后凡八年,籍户三丁择一,蠲其徭租,给弓矢,令閒日习射,岁终大阅,第其能否而赏罚之。
三年皆为精兵,得二万人,既不廪于官而府库实,遂雄山东矣。
李德裕为郑滑节度使,徙剑南西川,至则率户二百取一人,使之习战,缓则农,急则战,谓之雄边子弟。
良以民兵可用,胜如官兵
盖边陲之民耳稔乎钲鼓之声,目熟乎旌旂之容,迫近敌境而间探素审,从事鞍马而弓矢素精,因其所素习而教阅之,亦其所乐趋者,况又激之以犒赏,孰不知劝?
兼屋庐妻子皆欲其保护,其自卫之计尤切。
今为之纠合,使之捍禦,非特国之利,亦民之利也,故民兵之用尤为得力。
若夫出戍之兵,虽给之生券而居非其乡,有思归之念,无勇战之心,驱之使前虽不敢避,然一闻少衄,弃甲而溃,尚何望其用命哉!
李抱真昭义步兵足以制山东之变,李德裕雄边子弟足以捍南诏之强,其成效大验盖可考也。
为今之计,官兵固当激厉使之精锐,而民兵尤宜纠集。
然区处民兵,要必有法,蠲其力役而使之安,教以技击而使之熟,择其精锐而重赏之,则感激而思奋,统以总率而督策之,则缓急之足恃。
抑有所当察者,出战则民兵当其锋,胜捷则官军争其赏,既无所获,谁肯效力?
是以虽有民兵之名而未底安边之绩者,其患实繇于此。
必于奏凯之际为之分别,官军有功则赏官军,民兵得胜则赏民兵,所行既公,其谁不服?
但州县之吏尤当戒其侵扰,使平时既失其心,则警急曷望其助?
知此数弊,为之处置,则孰不乐为吾用?
比者官军间有败衄,阙额未补,若就沿边招募,于势尤便。
盖其人精强,又习战斗,使之戍守,不惟省生券之费,又且无调发之劳,一举而两得,实因时施宜之长策也。
惟在制阃者善为区处,行见边疆固而国势强矣。
召试馆职策问(二)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九、《东涧集》卷一○
问:守边备塞,当世之急务也。
筑城壁,固关隘,修器械,明斥候,固不容缓。
乃若极边之郡守,沿边之民兵,尤有关于捍禦之计,可不思所以区处之方?
且极边之郡与敌对境,使为守者资兼文武,固能随机而应变,若素不知兵,或遇警急,岂不仓皇而退遁?
故迩日多用武臣,岂非以其勇于攻战,足以当敌人之锋耶?
第民事或非素习,傥以驭军之法施之治民,岂不为民之病?
李汉超守关南能禦契丹之悍,郭进西山能备并人之寇,则任武臣以守边郡,乃已然之明验也。
然侵掠之罪、不法之诉,当时俱不能免,此又不容不虑。
毋亦付郡事于倅贰,而使之不得专焉,第兵民之事既分,守倅之权相敌,施行之间,宁免捍格,恐因争以召衅,其将何以处此?
沿边之民习于鞍马,娴于击刺,因而用之,岂不足为官军之助?
然官军有月廪有口券,至于临敌犹逡巡而不,为民兵者自耕自食,乃欲拘以团结,岂能保其无扰?
驱之锋镝,岂能责其用命?
李抱真怀泽留后,三丁择一,蠲其徭租,给其弓矢,三年皆为雄边子弟,此又已试之成效也,岂今日不可行乎?
而或者犹虑夫出战则民兵当其锋,论功则官军攘其赏,又虑夫践蹂之境田莱多荒,廪食不继,而官又从而点集,恐非所乐,尚何望其协心以捍禦乎?
又将何以处此?
夫边郡属于制帅,茍旌别淑慝,加以劝惩,孰不奉法而循理?
然拘以文法,恐非所以待豪杰,毋亦录其功而略其过可乎?
筦榷贸易,悉以与之,使之募骁勇以为爪牙,而许其便宜从事,此乃待边郡之法,不知果可行否?
夫沿边之民室庐妻子皆欲自保,而官军出戍,惟欲思归,若给以粮食而俾之守禦,必皆尽力,又择其愿为兵者填刺官军之阙额,就使屯戍,不惟免更代之劳,又复省生券之费,不知果可行否?
夫识时务在俊杰,必有确论,其悉陈之,以备上之采择。
义阳王李公德政碑记 唐 · 董晋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六
唐之元臣曰义阳郡抱真
字太元
开府仪同三司凉州都督河兰鄯廓瓜沙甘肃九州大总管申国公修仁之元孙。
开府仪同三司左武卫大将军永之曾孙。
兵部尚书怀恪之孙。
赠太子太保齐管之子。
蓄河岳之秀。
丛祖考之庆。
克生鸿才。
以左元后。
殊勋茂绩。
可得而称也。
体仁执中。
抱素专直。
威厉霜雪。
气凌云霓。
沉毅足以建功。
宽裕足以安众
召公相武之智。
申伯翊宣之筹。
尚父六韬之奇。
夷吾九合之业。
未及弱冠。
公皆达之。
果为从父兄故相国抱玉所重。
期以远大。
荐于肃宗
汾州别驾
仆固怀恩之平史盗也。
伐虔刘之功。
恣暴虐之性。
不率朝典。
潜怀异图。
公发冲危冠。
愤激忠节。
间道诣阙。
溃其奸谋。
而渠魁疾颠。
汾浒底定。
代宗嘉之。
殿中少监
永泰初又兼御史中丞
充陈郑怀泽潞等五州节度留后
恩光荐及。
辉耀当时。
谦不奉诏。
累有陈说。
上大器之。
泽州刺史侍御史
节度副使巡内五州都团练使
泽人忻忻。
如戴父母。
公虔奉圣旨。
耑精吏职。
一年而流民复田壤辟。
二年而军给人阜。
风俗淳乂。
时属散卒聚钟鼓山
肆其猖狂。
逞其驱劫。
议者请兵逐之。
公谓之曰。
夫人禀元和以生。
奉五常以立。
无不思顺
无不惧逆。
理乱之道。
实由于政。
政和则礼让兴。
仁义著。
政否则刑罚滋。
盗贼起。
使其叛乱。
是德之不修也。
姑务自咎。
岂可加兵。
以祸福之门。
引以开泰之路。
投戈箙矢。
尘簸岩荡。
抚劳加等。
仁风载扬。
遂迁怀州刺史
泽人去思之愤。
凝为愁云。
怀人来苏之庆。
霈若霖雨。
为政未几。
怀亦如泽焉。
天子宠文公之能。
龚遂之美。
节度使司徒公备戎于西。
乃授检校秘书监侍御史权知行军司马
充泽潞节度支度田观察处置使留后
仍知潞州大都督府事。
公以殊恩寄任。
留务浩穰。
徘徊化源。
独与心计。
乃约故实。
财成庶政。
禁暴以安物。
薄赋以养农。
省徭以息孤茕。
均调以资士卒。
孝弟闻于乡党。
学校兴于里闾。
刑戮废于戎行。
鞭扑弛于官署。
阖境之内。
不日而教化焉。
建中元年特授节制。
廉察本道兼领潞州大都督府长史
练勤王之师。
修守土之备。
内劝耕食。
外扬威武
布大君之诚以睦藩镇。
导圣朝之化以释危疑。
由是上泽德以下流。
下情得以上达。
君臣无间。
臻于太和。
公之力也。
属军戎之后。
虫旱为灾。
公请罪神祗。
忧见于色。
精感而飞蝗越境。
诚恳而霖雨应期。
稼穑获全。
异于他郡。
古之循吏。
何以加焉。
公前后历官一十八政。
再为御史中丞尚书常侍
三领郡守
一登亚相
两践端揆
封义阳郡王
食实封六百户
命为承弼。
同平章事
平水土
兼领司空
量宏而深。
智达而朗。
常执谦而惊宠。
不求援以取贵。
起题舆。
登补衮。
简自皇极。
郁为元臣。
非德及苍生
忠贯白日。
则何以臻此。
潞之缁黄耆艾。
诣阙陈情。
愿勒贞石。
帝嘉乃诚。
门下侍郎平章事董晋撰文
以昭其功。
铭曰。
皇矣上帝。
降祚有唐。
蕴粹孕灵。
克生义阳
明明天子。
贤能是奖。
乃命义阳
镇于上党
烈烈义阳
惟国之桢。
屹若崇山
隐如长城。
用极于正。
性根于忠。
英风外驰。
明谟内融。
王度克遵。
惠此罢人。
以德代刑。
散浇为淳。
军以威凶。
雄以定慑。
恢振皇纲。
辅弼天业。
帝曰抱真
允文允武。
俾登鼎铉。
锡之茅土。
名高方召。
道冠申甫
刊石纪功。
用驾终古。
徐州张建封还镇贞元十三年徐州节度使张建封来朝,及命归镇,上御制诗以赐之。) 中唐 · 李适
 押支韵
牧守寄所重,才贤生为时。
宣风淮甸,授钺膺藩维。
入觐展遐恋,临轩慰来思。
忠诚在方寸,感激陈情词。
报国尔所向,恤人予是资。
欢宴不尽怀,车马当还期。
谷雨将应候,行春犹未迟。
勿以千里遥,而云无己知(于时藩镇,马燧浑瑊刘元佐李抱真等,勋宠卓越,未有以诗饯,独建封获赐)
平淮西后宴赏诸军将士放归本道诏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六十三
朕纂奉丕业。托于人上。
仁不被物。义不胜奸。
颂声蔑闻。暴乱连起。
叛臣希烈。窃据淮沂。
诚则彼夫无良。亦由朕之不德。
抚御之道。失之于初。
师旅一兴。绵联莫解。
服劳者从役不暇。受污者无路自新。
旱蝗相承。谷籴翔贵。
兵氓馁死。十室九空。
通邑化为邱墟。遗骸遍于原野。
每念于此。伤心涕流。
且自昔劳师。靡有不悔。
虞舜之圣。屈于苗人。
汉武之强。弊于戎虏。
矧乎德犹不逮。力或未全。
我其永怀。求巳自警。
乃者下哀痛之诏。布宽大之恩。
普天载新。殊死必宥。
然尚劳师旅。作捍边陲。
有累岁弃离家室。有经时不解甲冑。
忠虽为国。咎实在予。
君人若斯。宁不知愧。
赖节将士旅。一其诚心。
奋发武威。慎固疆宇。
远人思服。元恶就诛。
烝黎方致于安宁。役戍永期于休息。
懋官以旌善。锡宴以劳旋。
赏不踰时。式遵彝典。
都统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刘从一。宜与子孙一人五品正员官。
郑滑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李澄检校兵部尚书曲环检校户部尚书李皋御史大夫樊泽等。并与子孙一人七品正员官。
都防禦使工部尚书御史大夫贾耽都团练使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卢元卿御史大夫张建封等。并与子孙一人八品正员官。
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抱真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纳
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滉检校工部尚书御史大夫田绪
咸遣士旅。远赴行营。
同讨不庭。厥有成绩。
抱真宜并与子孙一人七品正员官。与子孙一人八品正员官。
应与淮西接界州县本界镇守及诸道赴行营将士等。宜共赐物三十万端匹。
以充赏设。度支即约据界首及行营军额。
分配定数。逐便支送。
仍委本道都统节度防禦都团练使即条录功第名衔闻奏。并与甄叙。
其行营将士。仍各放归本道。
明加宣谕。令悉朕怀。
王武俊李抱真官封并招谕朱滔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六十三
三公之职。论道经邦。
序五行之和。任百事之理。
历代崇重。不常厥官。
天祚皇家。茂生才杰。
比义齐列。同寅协恭。
以德允台阶之望。以勋当井赋之赐。
聿应并命。式副具瞻。
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使持节恒州诸军事恒州剌史充成德军恒冀深赵等州节度观察处置等使琅邪郡王武俊。秉志沉密。
临事能断。忠而致力。
勇且有仁。奋发之初。
渠魁即戮。危疑之际。
大节首彰。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军泽潞磁邢等州节度观察处置度支营田等使上柱国符阳郡李抱真
质重气和。内精外朗。
智穷变化。守必以常。
学本明诚。动有攸利。
谋猷屡告。规益孔多。
皆戮力尽瘁。志匡王室。
陈师鞠旅。同讨不庭。
仗大义而万众叶心。体至公而千里同契。
合军于呼吸之际。决策于指挥之间。
并辔载驰。执桴亲鼓。
凶徒殄殪。河右廓清。
国家无北顾之虞。奸慝阻南侵之计。
时乃同德。厥功茂焉。
敷五教而阜人。均九土以居众。
俾尔更践。备扬洪休。
乃加真实。以贻后嗣。
武俊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抱真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赐实封五百户。呜呼。
古人有言曰。惟理乱。
在庶官。矧惟辅臣。
与国同体。明朕德命。
尔其钦承。朕嗣位不明。
轻费尚力。谓武可以靖暴慢。
谓刑可以惩奸邪。德之不修。
乱是用长。士马疲耗。
烝庶流离。罪非朕躬。
谁任其咎。自去岁遭变。
再经播迁。历山川之险艰。
知军旅之劳苦。惟省前过。
悔恨盈怀。追远事而不及。
庶后图之可补。以九庙为重。
而不惮屈身。以百姓为心
而不专私欲。苟可以保安社稷。
休息甲兵。宏济苍生。
蠲省徭赋。含垢忍耻。
予无难焉。朱滔受任蓟门
累著诚绩。委遇既重。
封秩亦崇。臣节中亏。
自贻伊阻。洎贼泚僭窃上京
兄弟之亲。在法无赦。
朕以罪不相及。情有可原
待以如初之诚。广其自新之路。
执迷不复。固败是求。
蹙丧而归。既困方悟。
累献款疏。深陈恳诚。
省之恻然。良用悯叹。
将相嫉恶之志。固所难容。
君上怀柔之情。未忍拒绝。
且善莫大于改过。德莫盛于好生。
叛而伐之。服而舍之。
销难爱人。实惟朕志。
宜委武俊抱真开示大信。明加晓谕。
若诚心益固。善迹克彰。
朕当掩舋录勋。与之昭雪。
宣告众庶。咸使闻知。
进故事论感民莫先诏令当如唐德宗痛自咎责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四
唐陆贽翰林,尝居中参裁可否,时号内相
尝为帝言:「今盗遍天下,宜痛自咎悔,以感人心。
成汤罪己以兴邦,楚昭王出奔,以一言善复国。
陛下诚不吝改过,以言谢天下,使臣持笔亡所忌,庶叛者革心」。
帝从之。
奉天所下制书,虽武人悍卒,无不感动流涕。
李抱真入朝,为帝言:「陛下在奉天山南时,赦令至山东,士卒闻者皆感泣思奋。
臣是时知贼不足平」。
议者谓兴元戡难功,虽爪牙宣力,盖有助焉。
奉天改元诏曰:「致理兴化,必在推诚。
忘己济人,不吝改过。
朕嗣守丕绪,君临万方,失守宗祧,越在草莽。
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
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
明證厥初,以示天下。
惟我烈祖,迈德庇人,致裕化于和平,拯生灵于涂炭。
重熙积庆,垂二百年。
伊尔卿尹庶官,洎亿兆之众,代受亭育,以迄于今,功存于人,泽垂于后。
肆予小子,获缵鸿业。
惧德不嗣,罔敢怠荒。
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
不知稼穑之艰难,不察征戍之劳苦。
泽靡不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
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召师四方,转饷千里。
赋车籍马,远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
或一日屡交锋刃,或连年不解甲胄。
祀奠乏主,室家靡依。
生死流离,怨气凝结。
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命峻于诛求,疲氓空于杼轴。
转死沟壑,离去乡闾,邑里丘墟,人烟断绝。
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循致乱阶,变兴都邑
贼臣乘衅,肆逆滔天,曾莫愧畏,敢行凌逼。
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辱于祖宗,下负于黎庶。
痛心腼貌,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深谷。
赖天地降祐,神人叶谋,将相竭诚,爪牙宣力,屏逐大盗,载张皇维。
将弘永图,必布新令」。
臣闻感民之事非一,而诏令莫先焉。
臣尝观三代而下,惟汉文最为笃实而近古。
其日蚀之诏曰:「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
其悉思朕之过失以告」。
祠官之诏曰:「以不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愧」。
其和亲之诏又曰:「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外,勤劳不处。
皆朕之德薄而不能达远也」。
呜呼,何其责己之重以周乎?
盖人君以孤立之身,临亿兆民之上,而欲率天下惟一己之从,此非可以空言耸动也。
汉以后惟唐德宗能识此义,听用陆贽之言,以实德诚意用之于诏诰命令之间。
如云:「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世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
又云:「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循至乱阶,变兴都邑」。
此等语言,虽以德宗强明自任,耻屈正论,而犹能痛自咎责,以格顽悍。
此外制书、诏书凡二十有八,去其小事四篇之外,凡二十四篇,亦无一而非罪己之语,盖不独奉天制书为然也。
今自权臣专国以来,内患外祸,无岁无之。
而每诏令下,未尝有一言稍自咎责,词臣习成谀佞,不知其非。
虽有水旱盗贼,例曰年谷屡登,四方无虞。
扶杖听诏之民,无不愁怨,以为朝廷之不恤人穷也。
今幸陛下亲揽万机,而是弊也,相承而莫之改。
臣自入都以来,亲睹士大夫之论似,谓禁旅之变,自诛戮以后,皆已退听,可保无他;
京口之变,自遁入茅山之后,渐已穷蹙,可保平安。
虽以庙社威灵,凡可怖可愕之事,往往幸而销弭,然喜谀佞而恶讦直,乐蒙蔽而咎张皇,上下相徇,习以为常。
臣恐一旦事有大于此,则无以为陛下告,此不可不过为之虑也。
上急务疏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四
臣愚伏被诏旨,除已具劄子陈衰疾不胜事任外,方此国步艰虞,臣窃怀欲有陈而事有理须朝夕上达,少缓则已后时不暇为者。
臣辄先具画一以闻:
一、自崇宁以来,天下之士以谓非奸佞贪黩不进,非软熟趣和不容,故凡为时所崇奖至大吏者,鲜有可用之才。
今不得已,则当擢小吏而用之。
准出使法,借以官资,使摄郡府,俟有功效而正除之。
则人人磨厉,思自奋起,此贤于前日全躯保妻子之臣,宠禄已过,如饱肉之鹰不复鸷击者,不翅百倍矣。
一、今军政久坏,士卒难恃,宜使郡县什伍其民而教之战,使自保疆,缓急亦可调发以赴难。
河东河北与濒大河帅臣皆使得擅一方之赋,便宜从事,以足兵食。
唐李抱真节制泽路,以赏罚激励其民,得卒二万,遂雄山东,是时称昭义兵为诸道冠。
今使诸帅各放其法,则天下皆昭义兵矣。
昭义法计丁择人,蠲其徭租,农隙习射,岁终大校,此可持久而难以应卒。
今寇难乃在数月之内,必欲令下而众集事济者,则诸县皆有一乡之豪杰,使守令躬亲访问召见,喻以忠义宠锡之荣,示以寇攘屠戮之害,借一进武义副尉等官,使各募少壮乐为用者得分总之。
县得三四豪杰,则封内劲果忠固,有用之人可尽出矣。
此其取效易且速,盖一时之利也。
昭义之政修,则效亦不过二三岁间可以兼行而持久者,虽至平世不可易也。
臣顷亟为渊圣言禦寇之务要在边境,使边境不禦而寇入腹心,则人情震扰,士气沮坏,驱而与战,百不当一。
故祖宗以来恃边备,不恃都城
又闻祖宗之时,边臣如郭进、李汉超等皆数十年不易,委任而责成功。
而去年诸州至有三易守者,边帅无不纷纷变更,臣数争之而不能得。
今守帅凡宜于民兵者,愿著宪令勿复动移,增秩赐金,以厉勋绩,而后民兵可用,疆域可保,边境可强也。
一、臣去岁道过泗上,见归朝官张企肃言,愿得燕人三百,质其家属,给马资金,由登莱海道潜入燕境,号召乡党,与叛女真,必有大功。
亦闻已尝有人以其策告宰相唐恪大笑之。
比有族人自供陷敌脱归者,阴得契丹燕人之情,见其怨愤金人,欲食其肉。
臣以是知敌之可离也。
契丹燕云之地,本非国家所有,若使燕人遂往得地因以封其人,遇财因以赏其士,则金人支解,疾入腹心,必不能久为中国患矣。
一、臣考秦汉以来,用兵之变能覆坚敌者,皆合众弱以为强,如燕昭之破齐、汉高之取楚是也。
今金人既取契丹,遂乱中国,其势必将加兵邻壤,如西夏高丽大小敌国,类皆有凛凛狼顾之意。
臣尝建欲弃陕西进筑无用之地以与西夏,增其岁赐,与之解怨,申结旧恩,使一辩士说之,可使出兵以攻云中。
又使人结高丽大小敌国,诸小寇等与之立契丹后,则金地坐见分裂,中国将得休息矣。
按唐遭禄山之变,肃宗灵武,引回纥之兵以复两京。
今但使之扰敌巢穴,其利百倍于唐也。
一、河朔山东近甸郡县皆易野用车之地,可以教民车战。
昔者,元魏刘裕兵畏其铁骑冲突,以铁锁连车为函阵。
赵元昊反时,国家亦尝用车有功。
今金兵无他长技,所恃惟铁骑耳。
禦骑用车,古今所同,而我师每惮其重迟劳费,迄莫肯用。
宜诏有司讲明其法而督教之。
一、迁都有经久之制,行幸有促办之功,二者异宜。
今若近责岁月之利,宜令金陵帅臣集海船,教水战,储积廪庾,待或行幸而已,其他一切营缮力役,皆宜且止,存抚休息,以固民心,以建国本,此大务也。
今虽已有诏旨戒告,勿使劳民,然若非一切罢去之,则恐劳民之戒殆为虚文。
唐太宗洛阳乾阳殿以待巡幸,张玄素谏之,以为劳民不可,即罢其役,曰:「使后必往,虽露坐庸何伤」?
况如今之艰虞,正宜贬损过中,乃能下感人心,上格天意。
凡是府廷宫寺,粗饬圮坏,则皆可以息銮驾而张黼扆。
使远人皆知陛下盛德所以师象陶唐茅茨土阶之意。
天下幸甚。
右,臣度金兵扰边之期不过旬月,若使小失支吾,必至又复深入。
伏望圣慈下臣之言于大臣,或有可采择,则愿诏速施行,庶几及事。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刘悟谢上表821年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朕闻上党亦天下之劲兵。昔者李抱真用之。
一举破朱滔。再举蹙田悦
训养十万。威声殷然。
人到于今。号为良将
夫以卿之勇义才略。犹将远慕韩彭。
区区抱真。夫岂难继。
况以克融庭凑之狂脆小贱。比朱滔田悦之炽大结连。
是犹以孩婴而校贲育也。蜂蚁相聚。
其能久乎。卿宜密运谟猷。
明宣号令。避强击惰。
取暴抚羸。勿争蛇豕之锋。
宜得鲸鲵之首。再图麟阁。
永焕缣缃。无为他人所先。
当使功居第一。策勋在近。
勿复为劳。所谢知。
十二月上进故事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七、《铁庵集》卷四
汉武帝初通西域,军旅连出,海内虚耗。
征和中,搜都尉桑弘羊丞相御史奏言,可遣屯田卒诣轮台以东。
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赋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曩者朕之不明,以军候上书言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故兴师欲以为使者威重也。
以缚马书遍视丞相御史等,方士、太史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故朕亲发贰师将军
今计谋卦兆皆反谬。
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能耐饥渴。
失一狼,走千羊,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
今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朕不忍闻。
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前汉·西域传》)」。
唐德宗兴元元年春正月,大赦。
初,陆贽言于上:「诚能改过以谢天下,使书诏之辞无所避忌,则反侧者革心矣」。
上然之,故奉天所下诏书,虽骄将悍卒皆感涕。
帝又以中书所撰赦文示言:「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怀?
今兹德音,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辞不得不尽」。
乃下制曰:「小子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伐之劳苦。
泽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
犹昧省己,遂用兴戎,远近骚然,众庶劳止。
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渐致乱阶,变兴都邑
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祖宗,下负蒸庶。
痛心腼貌,罪寔在予。
自今中外书奏,不得言圣神文武之号。
李希烈等咸以勋旧,各守藩维,朕抚御乖方,致其疑惧。
皆由上失其道,下罹其灾。
朕实不君,人则何罪(云云。)」。
赦下,四方大悦。
李抱真入朝,为上言:「山东宣布赦书,士卒感泣。
臣见人情如此,知贼不足平也(《通鉴》)」。
用兵,天下之大祸也,非有大悔艾不能有大感动。
兵戈之祸,上干阴阳之和,下戕亿兆之命。
其始也,自人主一念之烈者基之,及夫天心回而人心不摇,亦自人主一念之悔者感之。
汉武帝穷兵黩武而国不亡者,轮台一诏之力也。
唐德宗苛征重敛,既乱而遄止者,奉天诏书之力也。
征和中,汉民疲矣,丞相御史犹欲以远屯希上旨,若非武帝深陈既往之咎,自为悲痛之诏,则汉之乱未艾。
兴元初,唐祸极矣,德宗强明愎谏,中书所撰赦文不敢深述,设非一听陆贽之谏,尽疏引咎之语,则唐之乱未歇。
武帝之悔自本心而发之,遂能销乱于未萌;
德宗之悔因人言而发之,亦能弭乱于已坏。
故犹以此为二君幸,而当时之丞相中书则可愧也。
然则人主一念之悔大矣,岂有祸乱交接于耳目,悔艾不形于色辞,既无实力以救之,又无实意以感之,天怒何由解,人怨何由纾哉?
太宗皇帝当祁沟之败,深自哀痛,亟下德音;
神宗皇帝闻永乐之败,临朝恸哭,宰辅不敢仰视。
国祚灵长,根此一念。
今兵连祸结,肝脑涂地,蜀之死者不知几万人,淮之死者又不知几万人,冤气干霄,何以谢之?
流民渡江,寺楼野处,散于升、润者不知几万人,渐近京畿者又将不知其几人。
饿殍满路,何以处之?
为民父母,曷使至此?
何惮而不夜出一札,痛自引咎,以谢横草之民,以处集鸿之众乎?
此臣所以有感于汉唐及我祖宗之事也。
罪己,其兴也勃。
罪己者圣人所不讳,而今何讳哉?
彦佐与泽潞三军书843年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自天宝以后。兵起山东
惟泽潞一军。不亏臣节。
李司徒抱玉以元勋上将。初领戎韬。
李相公抱真武略忠诚。复总戎柄。
教习步射。振起军声。
为列镇之雄。皆李公之力。
及说谕太尉武俊。首破朱滔
击韩师于武安。屋瓦皆振。
剪符寇于淮服。草木皆兵。
六十年间。忠名尚在。
李相公殂谢。朝廷以王尚书虔休代之。
李缄令居丧东洛。一军受命。
莫敢借留。致泽潞功勋。
成泽潞节义。迩代节相
谁继李公。彼军尚不顾私恩。
以隳王制。岂有从谏跋扈既久。
忠孝无闻。于彼一军。
有何恩泽。若委心泽潞将校
即不合别置纪纲。以劫胁人心。
自图身计。奈何拒君亲之命。
从逆乱之谋。近者卢从史首鼠两端。
贪狼成性。包隐奸慝。
逗留兵机。彼大将司徒王宪等。
因事图之。寻就束缚。
朱滔之功未朽。擒从史之效又彰。
诚动上元。忠贯白日。
一军盛美。可不惜哉。
比闻从谏志在猖狂。招致亡命。
逆人亲党。游客布衣。
皆在公宴之中。列于大将之上。
一军愤愧。固已积年。
岂可舍累代之美名。忘近岁之深耻。
将性命家族。以徇騃童。
生为不忠之人。死为不臣之鬼。
彦佐忝受明命。总彼成师
感叹之怀。寝食忘次。
愿将忠素。宣布皇恩。
俟彼英豪。见几而作。
爵秩荣宠。身自取之。
岂得临难因循。为人受祸。
勉思奇策。以副深心。
请留禁军不差出招置土兵奏1049年2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包拯集》卷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六、《群书考索》后集卷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京师者,天下之本也。
王畿之内,列营屯众,此强本之兵也。
而国家近年以来,边陲有警,乃一例调发,则卫兵日削,恐非固宗社制戎狄之长策也。
臣以为畿兵虽有大故,不可多调发。
前所谓京师者,天下之本也;
强本者,畿兵耳。
本固且强,繇中制外,则天下何患焉?
若调发不已,则耗其财力,而弱其根本,不惟隳祖宗之制,独不念李唐天宝建中之事乎?
善马精兵,悉出于外,扈卫骁锐,为之一空,卒以重其后害,此朝廷尤宜深虑也。
河北、河东沿边兵寡财匮,卒有急难,惟有民兵可用,往年尝籍之矣。
籍之未甚长策,又从而释之。
河朔之民皆禀气劲悍,义勇奋发,矧又生习边鄙之利害,素谙戎虏之情伪,他路校之不逮远矣。
且向时点阅,舍客取主,又责以户之上下,以是籍之,所得几何?
窃见唐李抱真民兵之制,事颇相近,故当时昭义一军,雄视山东
将适今之宜,可如抱真之制,约而行之。
不论户下田足田不足,悉以丁力众寡,登降其数而籍之,不及数者,即舍之,取其中稍富实者,令差出谷帛钱货,以给籍丁之贫家。
如此,得兵可倍往岁,亦可以少抑兼并,而贫悴之户有所仰矣。
一则供馈不费,二则群情乐为,其处置训练之法,即有祖宗之旧制焉。
河朔民兵既壮,而禁军留实京师,则内外安矣。
今北虏诡诈万状,声言西讨,修筑城栅,点集军马,乘此之际,沿边亦宜密令缮完。
而议者但恃盟约,殊不设备,万一邀求不已,稍不如意,伺衅而发,曷以禦之?
此亦必然之兆,得无熟思乎?
况边上武将未甚得人,且将者,人之司命,而邦国安危所系,择之不可不审。
审将之道,不当限以名位,但辨其能之可否。
茍得实材,则擢而用之,专而委之,必有成功。
若不素为之具,缓急旋图之,则无所及矣。
伏望陛下少留圣意,特赐省察。
辅国大将军左神策军将军知军事检校右散骑常侍御史大夫义阳郡食实封二百户越州都督刑部尚书苻公神道碑铭 唐 · 李宗闵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十四
公讳璘。字元亮。其先琅邪人。曾祖讳□妫州刺史。大父讳晖。游击将军㯋王府左□事典军。赠青州刺史。烈考讳令奇。昭义军节度副使太常卿开府仪同三司琅邪郡。赠□部尚书左仆射。公实仆射长子。初公与先公俱为蓟裨将。会蓟乱。同奔于潞。潞帅薛嵩署为军副。卒。其地分。移隶于。魏帅田承嗣知公父子有材略。各以左右职处之。承嗣死。子悦代为帅。悦与李纳辈邻封通谋不轨。引兵寇□东攻磁刑。天子命并帅马燧潞帅李抱真督诸军合讨之。战于洹水。悦军大败。王师进逼魏城。时公与先公在重围中。悦贼虐日甚。众心离析。先公密语公□□□□十九年阅事多矣。不能远引古。自安史以还。乱臣贼子甚众。于今有噍类遗种者乎。今悦叛乱有状。覆灭无日。吾岂能以黄耇之岁。陷赤族之诛乎。汝部下□□□骑劲卒。若舍吾为质。率属归降。不唯□□吾心。亦足断贼臂。全家徇国。吾死无恨。可不务乎。公泣曰。悦忍人也。某苟脱去。将不利于大人。奈方寸何。先公曰。不然。□师四合。吾与汝犹几上肉。待俎醢耳。且汝不去。能全吾乎。是父子俱死于逆地。汝从吾。吾死不朽。汝不从吾。吾亦死。吾目不瞑。死一也。而逆顺祸福。相去万里。□何疑焉。公俯伏不能对。时知公才略勇敢。使间以祸福谕公。与先公之言略同。繇是公计遂决。乃使家竖潜通其诚。因遗公犀带。以示要约。公于是率所部锐师降。由是寇始弱。而王师益壮。纳公。署为军副以闻。诏授特进太子詹事御史中丞封义阳郡王。实封百户。既而悦引责先公。先公让曰。公逆亲背主。亡在旦夕。某教子效顺。杀身成仁。偕之死。某愈于公远矣。又何责焉。悦大怒跃起。先公从容不挠。视死如归获所之。祸遂延于家属。俄公仰天搏膺。□号□绝泣血忍死。竟终先公之志焉。□就抚勉。复列上其事。德宗皇帝嘉而悼之。诏公起复。加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赐晋阳第一所。祁县田五十顷。追赠先公户部尚书贞元元年李怀光蒲坂。诏河东之师讨之。公为腹心之将。将五千先济河。与西师合势居要。同收长春宫。降徐庭光。怀光平。加赏封□户二年。西蕃寇边。攻逼盐夏。公□偏师击虏。解围而还。三年。从入觐。擢拜辅国大将军。行左神策军将军知军事。复赐靖恭里第一所。蓝田田十□顷。贞元初德宗之幸梁还也。惩神策军兵□将轻。缓急非有益。乃蒐卒谋帅。以公充选。时谓得人。禁暴戒严。上心倚赖。□年丁邓国太夫人忧。起复本职。初先公之罹魏祸也。太夫人潜匿以免。及悦死。诏迎于魏。加号邓国夫人。赐宴于别殿。以示宠异。上又思先公之忠烈。再赠尚书左仆射。公之弟琳授检校太子宾客琅琊郡。瑶授忻州别驾琅琊县。皆号开府。分领禁职。赏与公同忠劳也。公居环卫十二年。上知其忠勤谨重。方将大用。不幸寝疾。以贞元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终于靖恭里赐第。享年六十有五。赠越州都督其年黄钟月庚申日。葬于京兆富平之薄台。从先仆射之兆也。夫人长乐冯氏。封长乐郡夫人。先公而殁。至是祔焉。有子四人。曰济曰□曰□曰泽。澈前为邠宁节度使。后为河东节度使太原尹北都留守检校兵部尚书御史大夫琅琊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袭实封一百户。今上元年。再赠公刑部尚书。赠夫人长乐郡太夫人。从子贵也。按国典。官至三品。墓得立碑。又按□葬今。诸追赠官品得同正。经曰。立身扬名。以显父母。孝之终也。礼云。铭者。论撰其祖先德善功烈。庆赏名声。明著后代。所以崇孝也。顺也。今苻氏作率旧章。碑于墓。不亦宜乎。今琅琊侯论撰先德。铭于碑。其可阙乎。矧仆射之忠若彼。尚书之顺如此。举而书之。可以劝天下之为人臣人父者。琅琊公之显扬又如此。附而赞之。可以劝天下之为人子人孙者。将欲笃前烈。垂后嗣。俾永永有光。重为铭云。
国步将泰。
必有忠杰。
家声将作。
必有孝节
烈烈苻氏。
世生才哲。
惟公先公。
越在叛戎。
相时度势。
祸将及宗。
斡逆杖顺。
天诱其衷。
捐躯以义。
教子以忠。
遂秉大节。
密授于公。
惟公桓桓。
千夫之雄。
违情禀令。
号泣旻穹。
天启其初。
神赞其终。
克继先志。
卒成后功。
天子嘉之。
宠命有融
乃膺任用。
乃著勋庸。
出领王师。
扫荡关东。
入统环卫
肃清禁中。
再加真食。
大启土封。
弄印珥貂
焜耀厥躬。
噫。
宠非不隆。
秩非不崇。
不将不帅。
人望□充。
善□庆流。
生琅琊侯。
念祖显父。
厥德聿修
授龯邠郊。
移旆并州
西疆北门。
克壮其猷。
文承诗礼。
武袭弓裘。
三叶济美。
时无与俦。
蒸蒸琅琊
扬名报恩。
告第三命。
贲灵九原。
泽覃窀穸。
铭焕玙璠。
既肥其家。
又大其门。
贻燕之谋。
垂裕后昆。
褒崇之渥。
自叶流根。
祎乎哉。
神岳有基。
灵河有源。
古人云。
非此父不生此子。
非此祖不生此孙。
诚哉是言。
诚哉是言。
辩士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一、《淮海集》卷一六、《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二七
臣闻兵之大概:我为主,彼为客,是守之而已;
彼为主,我为客,是攻之而已。
客主不分,彼我相埒,涂觏而卒遇,是战之而已。
此兵之常法也。
且事固有常法所不能办者,守则形不便,攻则势不利,战则气不克。
当是时也,虽有智勇,无所用之,独可驰一介之使,凭轼撙御,喻以祸福而得志,此军中所以不可无辩士也。
然则所谓辩士者,必以其具三德,明五机,而利口者不与焉。
盖上知道德性命之原,下达礼义形器之变,旁通幽明时物之所宜者,识也。
窘之而益出,费之而益新,掩之以卒而不乱,压之以重而不慑者,才也。
经传、子史、天星、地志、医方、卜筮百家之书,无所不涉,而能谨守其宗者,学也。
夫是之谓三德
俯而贺,仰而吊,闻者遑懅,心折骨惊,手足俱废,其名曰恐机。
道以令名,赞以美利,闻者悦怿,阳气浸淫,上满大宅,其名曰喜机。
讦过差而不贷,触忌讳而无疑,闻者忿然,发上冲冠,目眦尽裂,其名曰怒机。
旁刺其所悼念,逆钓其所感伤,闻者泫然,涕下沾臆,不复自胜,其名曰悲机。
发端而指隙,其说泛而不根,其意圆而无主,闻者茫然,如获异物,不知其名,欲舍之而行,则恐其宝也,欲取之而去,则恐其怪也,徙倚周章,狐疑而不决,其名曰思机。
此五者,天之所以命于人,有触之则彍然而发,莫能禦已,夫是之谓五机。
三德不具,不足以立己;
五机不明,不足以移人。
故曰所谓辩士者必具三德,明五机,而利口者不与焉。
苏秦、张仪、犀首、陈轸、代、厉之属,尝以辩名于世矣,然三德不足,而五机有馀,故事求遂而不问礼之得失,功求成而不恤义之存亡,偷合苟容,取济一时而已,此其所以为利口之雄,而君子不道也。
然后世之人见其如此,遂以辩为纵横之术,讳问而耻言之,则所谓因咽而废食也。
孔子曰:「赐能辩,而不能讷」。
孟子曰:「予岂好辩哉?
予不得已也」。
由此观之,孔孟之间未尝废辩,特贵夫时然后发,不得已而后用尔。
古者,列国之大夫聘于涂者,肩摩而毂击,兵之交则使在其间,若非辩士为之,则安能专对而不辱于君命耶?
或曰:「战国之时,无定势,无常形,横则帝,纵则楚王,故辩士足以乘间而执其机。
自汉以来,形势异矣,尚安所事辩乎」?
曰:是不然。
人之生也,有手足则知搏击,有心智则知思虑,有口舌则知言语。
天下之乱常生于此三者,然反而用之亦可已乱。
盖搏击为力,思虑为谋,语言为辩,天下未尝一日不用力与谋也,何独于辩而疑之?
郦食其使齐,田横以七十城下汉;
陆贾使南越,尉它去黄屋而称臣;
林致李抱真命,而王武俊倒戈;
韩愈镇州,而牛元翼出矣。
此后世用辩士之明效也。
天下不用兵则已矣,如用兵,辩士不可无也。
濮阳公檄刘稹843年5月 唐 · 李商隐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七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足下前以肺肝。
布诸简素。
仰承复命。
犹事枝辞
夫岂告者之不忠。
抑乃听之而未审。
择福莫若重。
择祸莫若轻。
一去不回者良时。
一失不复者机事。
噫嘻执事
谁与为谋。
延首北风。
心焉如灼。
是以再陈祸福。
用释危疑。
言不避烦。
理在易了。
丁宁恳款。
至于再三者。
诚以某与先太傅相国俱沐天光。
并为藩后。
昔云与国。
今则亲邻。
大年不登。
同盟未至。
饭贝才毕。
襚衣莫陈。
乃眷后生。
遽乖先训。
迁延朝命。
迷失臣职。
不思先縠之忠。
将覆栾书之族。
此仆隶之所共惜。
儿女之所同悲。
况某拥节临戎。
援旗誓众。
封疆甚迩。
音旨犹存。
忍欲卖之以为巳功。
间之以开戎役。
将祛未寤。
欲罢不能。
愿思苦口之言。
以定束身之计。
昔先太尉相公常蹈乱邦。
不从逆命。
翻身归国。
全家受封。
居韩之西。
为国之屏。
弃代之际。
人情帖然。
傅相公以早副军牙。
久从征旆。
事君之节巳著。
居丧之礼又彰。
故乃奖其象贤。
仍以旧服。
纳职贡赋。
五十馀年。
于我唐为忠臣。
刘氏为孝子。
人之不幸。
天亦难忱。
才加壮室之年。
奄有坏梁之叹。
主上深固义烈。
是降优恩。
盖将显足下之门。
为列藩之式。
不欲刘氏有自立之帅。
上党为辜恩之军。
俾之还朝。
以听后命。
其义甚著。
其恩莫偕。
昨者秘不发丧。
巳逾一月
安而拒诏。
又历数旬。
秘丧则于孝子未闻。
拒诏则于忠臣巳失。
失忠于国。
失孝于家。
望此用人。
由兹保族。
是亦坐薪言泰。
巢幕云安。
智士之所寒心。
谋夫之所齰舌。
矧于仆者。
得不动心。
窃计足下之怀。
执事之论。
当以赵氏传子。
魏氏袭侯。
欲以逡巡希恩。
顾望谋立耳。
夫事殊者趣异。
势别者迹暌。
故度其始而议其终。
搴其华而寻其实。
愿为足下一一而陈之。
夫赵魏二侯。
于其先也。
亲则父子。
于其人也。
职则副戎。
赏罚得以相参。
恩威得以相抗。
义显事顺。
故朝廷推而与之。
今足下之于太傅也。
地则相近。
职非副戎。
赏罚未尝相参。
恩威未尝相抗。
秘丧则于义爽。
拒诏则于事乖。
比赵魏二侯。
信事殊而势别矣。
此施之于太傅
赵魏则为继代象贤之美。
施之于足下。
足下则为自立擅命之尤。
得失之间。
其理甚白。
又计足下未必不恃太傅之好贤下士
重义轻财。
吴国之钱。
往往而有。
梁园之客。
比比而来。
将倚以为墙藩。
托以为羽翼。
使之谋取。
使之数求。
细而思之。
此又非计。
山高则祈羊自至。
泉深则沈玉自来。
巳立然后人归。
身正然后士附。
语有之曰。
政乱则勇者不为斗。
德薄则贤者不为谋。
吴濞有奸而邹阳去。
燕哙无德而乐生奔。
晋宠大夫
卒成分国之祸。
卫多君子。
孰救渡河之灾。
此之前车。
得不深镜。
代宪四祖。
文明继兴。
当时燕赵中山
淮阳齐鲁
连结者几姓。
旅拒者几侯。
咸逆天用人。
背惠忘德。
据指掌之地。
谓可逃刑。
倚亲戚之私。
谓能取信。
一旦地空家破。
首裂支分。
闇者不能为谋。
明者固以先去。
悔而莫及。
末如之何。
太尉李洧尚书
齐之密戚。
杨太保与苏肇给事
蔡之懿亲。
并据要地方州
领精甲锐卒。
及其王师戾止。
我武维扬。
则割地驱人以降。
送款输忠以入。
非不顾密戚。
非不念懿亲。
非不思恩
非不怀惠。
直以逆顺是逼。
死生实难。
能与其同休。
不能与其共戚故也。
况足下大未侔齐蔡。
久未及李吴。
将以其人。
动于不义。
仆恐夙沙之国。
縳主之卒重生。
彭宠之家。
不义之侯更出。
又计足下当恃太行九折之险。
部内数州之饶。
兵士尚强。
仓储且足。
谓得支久谋而使安。
危哉此心。
自弃何速。
李抱真相国用彼州之人。
朱滔于燕。
田悦于魏。
连兵转战。
绵岁经时。
而潞人子死不敢悲。
夫死不敢哭。
何者。
李相国奉讨逆之命。
为勤王之师。
义著而诚顺故也。
卢从史释丧就位。
卖降冀功。
将乘讨伐之时。
欲肆凶邪之性。
计未就而人神巳怒。
事未立而兵众巳离。
以万夫之长。
困一卒之手。
驱槛北阙。
弃尸南荒。
而潞之人犹老者扪胸。
少者扼腕。
谓朝廷不即显戮。
深为失刑。
其故何哉。
从史不义不昵。
去安就危。
众黜其谋。
下不为用故也。
二帅去就。
非因传闻。
鸠杖之人。
鲐背之叟。
知其本末。
尚能言之。
太行之险。
固不为悖者之守。
数州之众。
固不为邪者之徒。
此又不足恃也。
由此言之。
则以何名隳家声。
何事舍君命。
何道求死士。
何计得人心。
此仆者所以对案忘飧。
推枕不寝。
为足下惜。
为足下危。
而不知其所以然也。
太傅比者养牛添卒。
畜马训兵。
旁招武干之材。
中举将军之令。
然而听于远近。
颇有是非。
虽朝廷推赤心。
宏大度。
然而不逞者巳有乖异之说。
横议者屡兴悖恶之叹。
人之多言。
亦可畏也。
谁为来者。
宜其弭之。
今足下背季父引进之恩。
失大朝文诰之令。
则是实先太傅之浮议。
昭义军之有谋。
为人侄。
则致叔父于不忠。
为人孙。
则败乃祖于无后。
亦何以对燕赵之士。
齐鲁之人耶。
又计足下旬日之前。
造次为虑。
今兹追改。
惧有后艰。
此左右者不明。
而咨询之未尽也。
近者李尚书董常侍重华之辈。
并亲为贼将。
拒我官军。
纳质于匪人。
效用于戎首。
久乃来复。
尚蒙殊恩。
皆受郡符
咸领旗鼓。
不能悉数。
厥徒实繁。
岂有足下藉两代之馀资。
委数万之旧旅。
俛首听命。
举宗效诚。
则朝廷又岂以一凵之稽迟。
片辞之疑异。
而致足下于不测。
沮足下于后至。
故事具存。
可以明验。
幸请自求多福。
无辱前人。
护龙旐以归洛师。
秉象笏而朝魏阙。
必当勋庸继代。
富贵通身。
无为邻道所资。
使作他人之福。
倘尚淹归款。
未整来轩。
戎臣鼓勇以争先。
天子赫斯而降怒。
金玦一受。
牙璋四驰。
魏卫压其东南。
晋赵出其西北。
拔距投石者。
数逾万计。
科头戟手者。
动以千偫。
兼驱扼虎之材官。
仍率射雕之都督
感义则日月能驻。
拗愤则沙石可吞。
使兵用火焚。
城将水灌。
魏趣邢郡。
赵出洛州
分二大都之间。
是古平原之地。
车甲尽输于此境。
糗粮反聚于他人。
河北河北无储。
山东山东不守。
以数州之残殍。
抗百道之奇兵。
比累卵而未危。
寄孤根于何所。
则老夫不佞。
亦有志焉。
愿驱敢死之徒。
以从诸侯之末。
飞狐之口。
入天井之关。
巨浪难防。
长飙易扇。
此际必当惊地底之鼓角。
骇楼上之梯冲。
丧贝跻陵。
飞走之期既绝。
投戈散地。
灰钉之望斯穷。
自然麾下平生。
尽忘旧爱。
帐中亲信。
即起他谋。
辱先祖之神灵。
为明时之哂笑。
静言其渐。
良以惊魂。
今故再遣使车。
重申丹素。
惟鉴前代之成败。
访历事宾僚
思反道败德之难。
念顺令畏威之易。
时以吉日。
蹈兹坦途。
勿馁刘氏之魂。
勿污潞人之俗。
封帛增欷。
含毫益酸。
延望还章。
用以上表。
成败之举。
慎惟图之。
不宣。
河阳三城节度使王茂元顿首。
武备论 其一 民兵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
臣闻周典因井田而立军赋,稽民数而起兵役,约比、闾、族、党、州、乡之法,为伍、两、卒、旅、军、师之制,乘马、器甲皆随而具。
蒐、苗、狝、狩,因训练之,辨其鼓铎、镯铙、旗物、号名之用,教其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节。
示以号令之信,习以阵列之容。
故其民趋耕则为农,起战则为兵,居处同乐,死生同忧,服容相别,音声相辨。
自三代至于隋唐,兵农之业未离也。
隋则诸卫领乎乡团,唐则诸府备乎卫士
文皇贞观中,因踵隋制,内为十二卫军之号,外立折冲府都尉之名,其府兵分置于畿甸及诸州,而名隶诸卫
天下卫士向六十万人,成丁入籍,六十出役。
每岁十一月,以卫士帐上于兵部,以备调发。
后天下承平渐久,武事不修。
天宝中,府兵无复存者,遂停折冲府,立武士帐,而兵农始判矣。
郡国无备,索然虚邑。
及盗起范阳,并河朔,猎留郑,冲巩洛,突函潼,如践无人之境焉。
肃、代已降,干戈日寻,帑藏不足以赡军士,爵位不足以赏勋劳,拔用聚敛之臣,广为敛剥之计。
生民膏血,滴沥亡馀;
悍将骄兵,未厌所欲。
而跋扈藩镇之帅,睥睨朝廷之隙,招置亡命,募集奸凶,至乃抚息呴濡,育为假子,取其爪牙之效,为厥子孙之谋。
大历中李正己拥青、兖十五州之地,养兵十万;
李宝臣据赵、冀七州之地,养兵五万;
田承嗣有魏博七州之地,养兵五万;
梁崇义有襄、邓六州之地,养众二万。
皆因叛乱得位,各擅土宇,盘根结固,辅车相依,上不供乎职贡,下竭尽乎民力,以奉军给,各图自固。
李抱真观察泽、潞,当山东之兵冲,土瘠赋重,人皆困匮,无以赡军。
抱真乃籍户丁男,三选其一,有材力者免其租徭,给弓矢,令之曰:「农之隙则分曹角射,岁终会而校焉」。
及期,按簿集试,示以赏罚。
比三年,则皆善射
抱真曰:「军可用矣」。
于是举部内之乡,得成卒二万。
前既不费廪给,府库益实,乃缮甲兵,为战具,遂雄视山东,时称「昭义步兵冠天下」。
于时朱滔在蓟,李纳反郓,武俊乱赵,田悦扰魏,乘累世之巢穴,为藏奸之渊薮,相为影援,合势同率。
然而上党孤军,独称忠义,奋击河朔,杰贼惮走。
由是观之,盖养卒要乎姑息,民兵可以训练,姑息之卒难用,训练之兵易使也。
太祖之北征也,亦尝制为乡军之法,独取乎三晋之民,而得十万之众。
是时北鄙绎骚,国兵再衄,义军奋拒,号为强锐
夫界边之郡,民多习斗,结曹分伍,挽强拔距,裹粮淬刃,惟敌是求,习其川原,识其形势,以战则力,以守则固,不食廪粟,不衣藏帛,不邀上赏,不利宠名,郡县相维,聚落相护,邻里相任,刑罚相及。
故民兵之与营卒,利害尝百倍也。
伏愿远采周、唐之法,近考太祖之制,谨修民政,寓行军令。
若夫十乡之县,乡之户千,为户一万,老者、疾者、鳏寡孤独困穷无告者去其半,存者为户五千,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去其半,馀得一师,五县之州为一军。
诸郡县之大小,视其民之众寡,设为团队,理如军法,岁终农事之隙,县大夫亲誓其众,颁官府之鼓铎、旗物、兵器,教习其坐作、骤趋、击刺之法。
州长巡行部县,察其精慢而诛赏之。
农事既修,命归鼓铎、旗物、兵器于官府,各使执事于田。
如此,则兵农之势再合,营聚之军可省,国用必积,民力必宽。
臣窃见今之郡县非边戍之地者,郡卒才足给徭役,县直不足供追捕,聚无宁垒,兵无缮器。
数夫攘臂,势且奔扰;
百人噪突,立可溃乱。
且秦之颠也以陈、项,汉之危也以黄巾,唐之覆也以巢寇。
此皆乌合于仓卒,计非其素定,无决全之算,非训练之锐,奋梃为戟,揭竿为旗,而跞郡夷都,如摧枯破竹,瓦解土散,瀰漫莫遏,虽乘朝政之有衅,抑由郡县之无备也。
今民兵诚设,蒐练以时,战士服于田畴,部伍存于军籍,兵仗贮于官府,粟帛实于帑庾,宽其苛敛,复其他徭,调发立集,事平随散。
外则郡国武备得常训整,内则禁卫骄兵可渐消减。
虽外敌有冒顿之雄,叛将有蚩尤之强,匪民有胜、广之奸,且亦不能自外而起变矣,顾议者以为何如。
唐旧书杂论四 其十一 冯伉醴泉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七
冯伉膳部员外郎,充睦王以下侍读
李抱真卒,为吊赠使,抱真男遗帛数百疋,不受。
醴泉县令宰相进人名,帝意不可,曰:「前使泽潞不受帛者,此人必有清政」。
遂改醴泉
右《冯传第一百三十九》。
郎官王府官,宜要于县也,而以清见知,方改醴泉
唐重县令如此。
近时郎官得郡为失职,内重甚矣。